案例演说会丨韩玉晶：民事监督护公平虚假诉讼现原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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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，宽甸县检察院开展“优化营商环境进百企”活动，从农商银行听说了一件“蹊跷事”。原来，银行曾向当地煤矿发放贷款530万元，煤矿因国家政策被关闭后，获得一笔400万元的“煤炭补偿金”。正当银行准备收回贷款时，却突然得知竟有上百件涉及煤矿的官司正在诉讼，而且，绝大部分案件快速调解结案进入执行程序。眼看银行贷款就要落空。

时间上这么巧？出于职业敏感，我们马上意识到这种巧合的背后可能藏有“猫腻”。通过调阅涉及煤矿的近百本卷宗，发现同一天立案、同一天开庭、同一天调解的案件竟多达61起，都涉及农民工讨薪！更奇怪的是，通过对比起诉状和调解书，发现农民工明明状告煤矿，可诉讼中竟有一个叫刘某业的人主动要求成为被告。刘某业是谁，为何他要参与调解？我们对案件更加怀疑。

“咦？怎么这些原告都不出庭，都委托一个叫刘某富的人参加诉讼，这个被告叫刘某业……刘某富、刘某业？这俩名字这么像不会是亲戚吧？”“你看，你看，这定案证据只有一份打印的工资表，上面只有人名和工资总额，没有具体明细，怎么确定欠不欠钱？”随着调查深入，疑点越来越多，这案件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假官司！

因案件涉及农民工集体讨薪，人数多、金额大、案情复杂，宽甸县检察院决定由民事部门主导，侦监、公诉、刑执等各部门共同参与。丹东市检察院也高度重视，检察长多次亲赴一线督导办案，提出要运用刑事侦查思维、以“刑民并进”的方式推进案件。随即，两级检察院启动一体化办案机制，丹东市检察院派出业务骨干，与宽甸县检察院成立联合办案组，优势互补、形成合力。

一体化办案中我们兵分两路，审查卷宗、外围取证同步进行。案卷铺满整个会议桌，这么多案子从何入手？如果是虚假诉讼，肯定达成了攻守同盟，如何破解？对！必须打破内核，就先从内部关系查起！有了调查方向，我们开始不分昼夜地对涉案人员关系网进行列表式排查，从中寻找蛛丝马迹。很快发现61个原告大多居住在比较集中的几个村子，姓氏上有明显的家族特征。

与此同时，外围取证组也带来好消息。通过到市场监督和煤炭管理部门进行走访，发现煤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停产，又何来拖欠工资一说？而且，经过调查，这个主动要求成为被告的刘某业，就是煤矿实际投资人；而原告代理人刘某富，则是他的亲哥哥，人称“二老板”，在矿上专门负责人事、财务工作。亲哥哥告亲弟弟，俩人手拉手调解，一定有问题。鉴于案情重大，我们立即将犯罪线索移送公安机关。

这起案件中欠付的工人工资，有真有假，61个原告又分散居住在不同村落，牵一发而动全身，破解谜团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？案件一时陷入僵局。经与公安机关多次召开案情分析会议，不断调整侦查方向。通过调取涉案人员户籍档案信息，对年龄、住址、亲属关系反复对比排查，最终发现61个原告中不仅有刘某业的前妻、舅哥，还有他的弟弟、弟媳、侄子、外甥等，涉案人员关系逐渐浮出水面。

为防止提前串供，我们没有打草惊蛇，而是抽丝剥茧，另寻突破。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两个“90后”工人身上。按照起诉时间推算，这二人在煤矿工作时应该只有18、19岁。经详细了解，两个年轻人，一个大专毕业后当了协警，另一个从部队复员后当了护林员，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在煤矿工作。面对公安机关的询问，两个年轻人一下慌了神儿，我们顺势做思想工作：“虚假诉讼是违法犯罪啊，你们都有大好前途，为这个事丢工作可不值当！”二人这才道出实情，原来他们根本不是矿工，也从没起诉过，而是他们的舅舅、煤矿会计张某德借用他们的身份证。案件终于打开口子。

事不宜迟，公安机关立即传唤刘某富、张某德，在充分的证据面前，二人不得不交代了伪造工资表提起虚假诉讼的事实，公安机关当天将二人刑事拘留。迫于压力，刘某业也在第二天投案自首。虽然这起案件主要策划者已经落网，但我们并没有松一口气，而是马不停蹄跑遍6个县区，30多个乡镇，对61个原告及相关人员逐一调查核实，最终使这起系列虚假诉讼案件水落石出。

原来，这些年煤矿效益不好，刘某业欠了很多外债。眼看这400万要被银行执行走，就动了歪心思。经过一番打听，了解到农民工工资在法院可以优先执行，就和他的兄弟互相串通，伪造工资表，借用身份证，提起虚假诉讼。通过亲戚找亲戚、朋友找朋友，刘某业找了61个亲戚朋友来告自己。原本正常讨要工资的诉讼变了味：欠两万的要五万；欠五万的要个七八万；有的根本没在矿上工作过，也起诉要个三四万；还有的是木材款、配件钱，也都写成工资。诉讼中又因人员太多，刘某富主动充当起代理人，刘某业则不管对方要多少钱，一律认账，就这样上演了一场“周瑜打黄盖”的虚假诉讼闹剧！

这起系列虚假诉讼案件的查办，从立案、侦查、抗诉到审判历时十个月，公安机关、检察机关、人民法院目标一致，密切配合。最终，宽甸县检察院提请抗诉的61起案件，丹东市检察院全部提出抗诉，人民法院判决撤销61份民事调解书。检察机关发出的暂缓执行检察建议，有效避免农商银行和其他债权人的损失。刘某业等6人因虚假诉讼罪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。

实践证明，“刑民并进”和一体化办案机制，是打击虚假诉讼有力手段。我们检察机关作为公平正义的守护者，面对“假官司”绝不手软，敢于亮剑！我们将以坚强的责任担当，以实际行动，守护司法公正，捍卫法律尊严！

选送单位：丹东市检察院